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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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脫!衣!服!

聞徵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冒起今早起來時那幕,他半枕在易承昀懷裏,摸著那人的腹肌……

“不方便嗎?”

見他一時沒有回應,易承昀故意露出一個受傷的眼神,背過身低聲道:

“沒關系,我試著自己來,以後只穿襯衣就好。”

“等、等等。”

雖然隱隱感到醫院回來後易承昀的反應怪怪的,聞徵可不想落他口實,硬著頭皮扯住他的衣袖,艱難開口:

“我來。”

藏起上揚的嘴角,易承昀默默轉過身,表面上波瀾不驚道:

“麻煩你。”

實在太詭異了。

聞徵站在他跟前,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,話說任誰突然要給多年死對頭“寬衣解帶”,都得承受這種莫名的心理壓力吧?

尤其是易承昀正微低頭凝視著他,那雙黑眸像有魔力一樣,聞徵剎那間感到體內四處躥起火苗,臉大概已經紅得沒法看了。

強迫自己移開視線,聞徵試圖自我催眠:又不是沒互相看過,怕個毛啊!

趕快的,不能讓易承昀發現他有任何動搖,不然鐵定是要被嘲笑的。

聞徵不住在心裏給自己打氣,竭力忽視對面灼熱的視線,他的指尖終於觸上易承昀襯衣的第一顆紐扣。

領帶早被易承昀自己解掉了,聞徵指腹能感知到扣子上的花紋,細想起來這人每次襯衣總喜歡扣完最上面一顆,也不怕窒息。

解扣子很簡單,老令聞徵分心的是隔著襯衣能感知到那人的體溫,還有揮之不去的被註視感。

“呼……”

臥室裏很安靜,聞徵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,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裏特別明顯。

解開了第三個紐扣後,聞徵的雙眼經已不知道該往哪放,心中像有個小人在覆讀機般大聲喊:

腹肌!腹肌!六塊腹肌!

“怎麽了?”

易承昀裝作看不懂他的異樣,擡起靈活的另一只手,有意無意戳了戳他紅通通的酒窩,漫不經心問:

“你熱嗎?”

被他碰到的地方,聞徵感到像觸電一樣,麻癢麻癢流向全身。

何止熱,我都快炸了,聞徵心裏這麽喊,口中說的是:

“你別亂動行嗎?”

用發怒掩飾窘迫,聞徵從未有過這種煎熬的感覺,當他的手碰到易承昀的皮帶時,仿佛整個人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熱。

艹!

抽開皮帶後,聞徵整個人都懵了,餘下一個念頭:

難怪酒店那晚之後,他好幾天走路成問題,這簡直?!

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我可以就這麽睡麽?”

易承昀本意是逗弄他,卻沒想到他目光盡往那瞄,試著扯開話題:

“畢竟重新穿睡衣也麻煩,你說呢?”

問題不在這裏!

聞徵陷入懷疑人生中,甚至懶得思考答應易承昀提議後帶來的隱患,虛脫般揮了揮手:

意思是你高興就好!

易承昀看不懂他在想什麽,鎮定鉆進被窩,見他還杵在那裏,不解問:

“你不睡麽?”

聞徵一個激靈回過神,下意識罵道:“以後都不睡!”

易承昀:???

“沒什麽,”

聞徵暗中收拾收拾碎一地的節操,有氣無力鉆進被窩,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哪裏不對,當場像只炸毛的小貓:

“你怎麽又不穿睡衣?!”

“剛才不是問過你了嗎?”

一手在他眼前揚了揚,易承昀嘗試喚回他的註意力,好脾氣解釋道:

“我說為了方便幹脆就這樣睡,你說好。”

“是麽?”

聞徵剛滿腦子是酒店那晚相關,哪有空分心思考其他事,他將自己整個人拋在被褥裏,捂住頭,悶聲道:

“那就這樣,睡覺。”

等等!

聞徵驀然想起一個嚴重問題,一把掀開被子,“噌”一下坐起,滿臉驚恐問:

“對了、你、你、洗澡?”

太特麽尷尬了!這該怎麽問?難不成要說:需要我幫你洗澡嗎?臺詞好像有哪裏不對!

“你該不是想自告奮勇幫我洗澡吧?”

雖然我不介意,易承昀心裏好笑,清楚聞徵的接受程度還沒到那步,他冷靜答道:

“好意我心領了,洗澡我想應該沒問題的,如果必須幫助我會開口。不過,我現在有一只手不能用,你要用強的話,出於自保我會成全你。”

聞徵:!!!

“睡吧。”

伸手握住他的手,易承昀仰面躺著,平靜地望著天花板,聲音沙啞:

“我很高興你願意當易家人。畢竟除了爺爺,剩下的人是因為易氏才聚集到我身邊。”

這是聞徵第二次看到易承昀示弱。

他邊在心裏這麽吐槽“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呢?”,邊反握住那人的手,輕聲道:

“不要想那麽多。”

當聞徵午睡醒來時,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,床頭櫃上多了一個造型典雅保溫杯,旁邊有張紙條,上面剛勁有力的字跡寫著:參茶。

“你起來了。”

聽到聞徵下樓的聲音,在客廳工作的易承昀擡起頭,朝他招了招手:

“我有個東西給你。”

聞徵心中一動,視線不由自主註意到他身前的一片反光,徑直走到他身旁坐下,揶揄道:

“你總算願意承認了?所以我說你是個大騙子,沒錯吧。”

小騙子和大騙子,是兩人高中同桌時互相給對方起的外號。

“我起初沒打算騙你。”

易承昀從桌上拿起裱好的馬花,手指沿著玻璃面輕輕摩挲,聲音低沈:

“既然它對你這麽重要,還是物歸原主的好。”

鏡框裏的馬花被細心保存了幾年,輾轉又回到主人手上,紋路上依舊有淡淡的、被水泡過的痕跡,萬幸的是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:

騎手:聞徵,馬匹:滿天星,20XX

聞徵脫口而出:“謝謝你。”

原來直接向易承昀表達感謝,也沒他想象中那麽難。

“不用這麽見外,”

確認他沒有再為隱瞞的事生氣,易承昀松了一口氣,隨口問:

“你下午要去做體能訓練嗎?”

“今天不用,”

寶貝地把裱馬花的相框抱在懷裏,聞徵早上時的郁悶一掃而空,輕快答道:

“等下要跟新音樂工作室的人視頻見面,商量接下來奧運資格賽的合作。”

在觀看盛裝舞步比賽中,有時會聽到觀眾感嘆:“這匹馬太聰明了,踩樂點踩得多準。”

其實確切的說法應是:“曲子編得完美,和馬的節奏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!”

因為在比賽途中,騎手只能專註在騎術動作,不可能有空註意音樂,更別說讓馬踩節奏。

至於設計出完全貼合馬匹動作節奏的組曲,屬於音樂工作室的範疇,是比賽中取勝關鍵之一。

而能做馬術比賽專業編曲的工作室,均需要專門資格,檔期通常極滿,有錢也不一定能請到。

本來聞徵一直固定與一個挪威的工作室合作,可惜因為先前聞家讓他退役,取消一切馬術活動,他在工作室排的檔期也給了別人。

這次工作室是通過他前隊友介紹,聞徵自知時間緊迫,心底早做好降低一點點要求的準備,只要對方專業水平過得去,其他都不算事。

“你好?”

離約定視頻的時間已過去十五分鐘,聞徵坐在電腦前,皺眉看著一片漆黑的屏幕,撥通手機:

“是我記錯時間了麽?我們似乎要在今天視頻。”

“啊,我知道,嗝~”

手機另一頭傳來一聲幹嘔,夾雜著宿醉不醒、男人的破銅鑼聲:

“我喝點啤酒醒酒,等下就來。”

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,聞徵正努力回想,沈寂許久的畫面忽然一陣晃動:

一張滿是胡渣、臟兮兮的臉在屏幕中間冒了出來。

三秒過後,電腦兩端的兩人不約而同驚呼出聲:

“聞徵?”

“任師兄!”

論在多年後碰到小學生的男神、卻發現男神已徹底淪為男神經病,是一種什麽體驗?

由於工作室名片上寫的是英文名,聞徵自然沒聯想到,他在小學時崇拜不已的師兄、當年國家少年弦樂團最年輕首席小提琴手,居然變成了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。

歲月是把殺豬刀。

“嗯,很高興再見到你。”

才怪,聞徵暗暗為自己破碎的少年幻想默哀,禮貌擠出一個笑:

“知道任師兄專修音樂多年,我就放心。”

“當然!”

被稱作任師兄的男人大言不慚接受恭維,用被熏黃的手指點起一支煙,朝攝像頭噴了一口:

“我可是經驗豐富、獲獎無數,不過我最厲害的可不是這個。”

對聞徵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視若無睹,他嘴角勾起一個怪異的笑,繼續大放厥詞:

“介紹你來的人跟我說了,你跟老公那方面不和諧吧,我能幫你。”

什麽惡心玩意!

編曲樂師要隨馬術騎手在場內訓練,少則一季多則半年,聞徵一想到要長時間和這種人一起工作,瞬間毛孔都豎起來,不假思索大吼:

“給我滾!勞資跟老公夜夜笙歌,爬都爬不起來,我愛他,他愛我,我們愛對方愛得恨不得黏在一起!哪輪得到你這種怪物胡說八道!”

忿忿合上電腦,聞徵煩躁地扯下耳機,憋著一股氣猛地打開門準備出去跑兩圈,腳步卻頃刻定在原地:

易承昀就站在門外,一言難盡地看著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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